2002年6月27日，國一在告別幼兒園的生活時，她所在的吉林大學第五幼兒園學前班給孩子們舉行畢業典禮。老師要求孩子們在典禮上說說自己的理想是什么。典禮的前一天晚上，國一就對父母宣布她的理想是當警察。

　　此前，國一的理想都是當間諜，可前幾天她放學路上經過十字路口時看見一個警察叔叔站在馬路中間的高臺子上，也不用說話，僅把兩只胳膊往左一伸，車流就“嘩嘩”地順著他指的方向往前沖；他再比畫，車流就停了，沒有一輛汽車敢動……當警察真神氣呀！國一叉著腰，站在那里端詳著警察，自言自語地說：“嗯，改行當警察也不錯。”不過，間諜的理想怎么辦？有了，當一個化妝成警察的間諜！不過，間諜是要保密的，她在畢業典禮上要講的理想是當警察。

　　畢業典禮非常隆重，家長全來了，老師全來了。東子和妻子也坐在臺下。

　　一個小朋友跑上臺說：“我長大了要當科學家。”國一穩穩地坐著。等第三個小朋友宣布“我要當警察”時，國一驚得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急得想哭：他怎么能搶我的理想呢！她焦急地轉頭看了看媽媽，心想，不如像媽媽那樣當老師吧。可緊接著，又一個小朋友沖上臺說：“我長大了要當老師！”國一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偏偏在這節骨眼兒上，老師高聲叫：“范姜國一！”國一只好站起來，一邊磨磨蹭蹭地往講臺上走，一邊緊張地看著老師。老師笑瞇瞇的，脖子上的金項鏈閃閃發亮。國一突然來了靈感，在講臺上站好，大聲說：“我的理想是——賣金項鏈！”老師一下子愣住了，家長也全愣住了，教室里沉默了半分鐘后爆發出哄堂大笑。

　　東子驚得嘴巴都張大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聲地向妻子求證，妻子點頭，一臉沮喪地說：“她想象力倒是挺豐富，家里沒有任何人見過金首飾，她怎么就‘金’迷心竅了？”這時只聽國一接著說：“我要賣金項鏈，讓大家都戴上金項鏈！”家長們一齊笑著鼓掌，東子覺得這掌聲那么刺耳。夫妻倆一臉懊惱地坐在那兒，接下來的節目哪兒還有心情看。

　　國一從臺上下來了，小心地看一眼媽媽——看不出媽媽有沒有生氣。

　　回家路上，媽媽才有些生氣地問女兒：“為什么想賣金項鏈？你干脆賣蘋果好了！”國一把兩只小手一攤，無奈地說：“老師脖子上戴的是項鏈，不是蘋果。我也是沒辦法了，才去賣項鏈的。”東子問：“你不是要當警察嗎？好端端地怎么就改行了呢？”國一說：“警察、老師，不是都被同學搶走了嗎？我又不想重復別人的理想。賣金項鏈也不錯，可以給爸爸媽媽掙錢。”原來是這樣！東子贊賞道：“不肯鸚鵡學舌！聰明，有個性！”

　　這件事給東子很大的啟發，后來他鄭重地寫文總結說，在孩子做了從成人的角度看來是不妥的事情時，做父母的千萬不要“火”字當頭，千萬不要不問青紅皂白，猛打猛批。就算是孩子真錯了，家長也要以寬容之心和顏悅色地剖析是非曲直，才可能讓孩子覺得聲聲入耳，字字入心……